杭州最贵的摄影师
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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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张肖像，灵魂出镜
大王6张黑白肖像照的收费，和杭州最新出炉的月平均工资比，竟然还超出了不少。
这个收费在杭州肖像摄影界已到天花板。
「等我办完6月份的展览，收费不变，照片只有4张。」大王说得很随意，我却下意识攥紧了手机，里面有她给我拍的几张照片，可能照片的价值已经超过了手机本身。
大王不仅收费贵，要求也多。戴假睫毛的不拍、打玻尿酸过量的不拍……即使这样，上门的顾客也停不下来，而且顾客不少都是来自要求极高的艺术圈。有些人甚至说「哪怕你不给我照片也行，我只想来找你拍照。」
尽管如此，大王明确原则，「一个月最多拍10天。工作时间只能占我生活的三分之一。」
道理我都懂，可为什么大王这么贵？尤其是为什么大王反而是出现在手机拍照、美图app等水准高、成本低的这个时代？
首先，她是大王。
故事开始的时候，大王只是个普通的摄影师，婚纱、写真、私房，努力学习摄影的技术。那时候，还没有人会问她，为什么你不拍社会题材的照片？大王也不会果断地告诉对方，「人才是社会最大的题材。」
摄影生涯的历史性转折出现在一次葬礼上。大王发现墓碑上的照片，难看且黯淡。大王为去世的人感到难过，他没有一张好看的照片。
想到这里，大王决心要做一个肖像摄影师。活着的时候就要好好记录自己，人学会了善待自己，才有力量和自己独处，和世界对抗。「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张“活生生”的照片，记录好自己的人生某个阶段，一张能代表一生。」
最难的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事，大王找到了，并且开始全力以赴。意外地，她发现自己还蛮擅长此事。
大王拍的是肖像，不是写真。
在大王的理解范围，写真做的是加法，通过服装、大量的后期来美化「我」，这是可以复制的，从外看的做法。就像是一场cosplay，悬浮在真实的人生之外，但这不会成为你人生节点的参照物。
肖像做的是减法。大王的肖像照，像人生某个阶段的纪录片，力求当下的真实，这是向里看。肖像的保质期是永久，从生到死。照片上这个人，是最真实的自己。一个人的日常是a面，背后是b面，好的肖像摄影师，能记录到你的两面。
大王选择用黑白记录，过滤掉服装、肤色、发色等色彩的干扰，力求还原被拍的人最原始的气质。站在肖像前，你不认识他，但是你有敬畏感，这是一种对话，你会静下来思考。像是在读书，读者和文本之间的对话。
因此，肖像照再过无数年，不光是你，连你身边的朋友都能立刻认出来，这就是你。
肖像，表面记录的是一个人的上半身，实际上是他的上半生。一张肖像，能看到他十年后的走向。
真实的，才生动。
大王觉得，肖像摄影也好，普通摄影也好，优秀的摄影师观察、审美比技术更重要。技术所有人都能通过后天习得，而观察和审美好比是上天给的手艺。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一台相机，能看到的却各有各的不同。
她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情、皱纹，「脸是人体最裸露的器官。每一条皱纹、每一个微表情都有来历。从这些细节溯源，才能拍出一个人当下真实的状态。」
之所以不接假睫毛、玻尿酸过量，因为这些会干扰真实。玻尿酸影响脸部肌肉，假睫毛会遮挡眼神。并不是对这些人有偏见，大王只想尽快筛选她想拍的人。
她观察每个人说话时的语速语调，「内容可能有表演的成分，但是要演足说话的方式，很累。」她连朋友圈的微商都不屏蔽。因为，「每个人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，凡事有敬畏，自己强大了，反而会觉得自己越渺小。」
对人性的洞察，是支起艺术杠杆的第一个支点。在镜头前不用试图隐藏，大王会在拍摄时从你的语调和眼神找到真的你。
观察是纪实的前提，挖掘是深刻的前提。
来大王拍照的人都说，大王会算命，会读心。大王说，那是因为观察过太多的脸。
很多时候，从见陌生人的第一面，大王就知道这个人最近过得好不好。有一个姑娘，面带微笑，拍的时候从容对答。大王放下相机，说，那不是你，我这里不用掩饰。姑娘被击中哭了起来，我以为那已经过去了，可你看见了？
大王不仅会读，而且会挖。自己不善饮，却常备着酒，帮助对面的人打开情绪，破除僵硬。只有了解对方，才能记录好情绪，走心比走技术更重要，也更困难。
哭，在大王的工作室是常态。被拍者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留下一张流泪的照片，只有在熟人面前，才有痛哭的安全感。陌生人见到她和她的相机，自动会打开自己，珍贵或者隐秘的历史都肯与她诉说。拍着拍着，就把自己的故事说完了，说着说着，就把自己哭花了。
大王的片子，不少女孩子是带着眼泪拍完的。情绪是一个人最真实的状态，大王也不会用后期处理掉这些真实，像是不添加防腐剂的商业片。但是顾客喜欢自己哭的照片，她清楚地明白，那一刻自己是通畅的，毫无掩饰。
拍完照之后，大王和大多数人都成为了朋友。在拍照的几个小时里，大王不仅完成了摄影，很多时候还做了一次心理治疗。这种过程让被拍者很享受，他们不仅得到了照片，还收获了一次面对真实自己的机会。有些客户从外地飞过来，根本不关心照片好坏，只为一次体验，想要真实的美。
「照片只是拍照的结果，能在这里收获的，可能更宝贵的是一次自己面对自己的机会。」
作家十二拍了一次照片，就成了她的朋友。她说，「我想，我以后每一年都回去找她拍照。她让我知道，没有不上镜的女人，只有不懂你的女人。」
买椟还珠的故事和大王拍照很像，她的工作已然不仅仅是按下快门。
大王爱每一个镜头里的人，她发现美，挖掘美，记录美，然而不少客户的初衷已经不止是照片本身，这有悖于摄影的本身。大王为自己的附加值感到恐慌，似乎进入了太多别人的人生，尽管她中立平和地欣赏他们。
就像大王坚信的，有趣的灵魂最终都会相遇。每一个相遇都是必然，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。
她刷新了对人的看法，强化了对于情绪的捕捉，从一些技术角度弱化自己摄影师的身份。拍摄时，她减少对话，尽量抹去自己的在场感。原本时尚爱打扮的她，都会在拍照前换上最朴素的衣服，给对方更多的空间，减少压迫感。但是在摄影时，她忍不住发自真心赞美对方。「我爱我拍过的每一个人。」
之后的肖像照，如灵魂附体，看照片的人都会和照片对话。一张肖像，是被拍者的情绪透露，也是大王的内心透露，还是观察者的思考透露。因此，6月3日，大王将首次举办自己的个人展，名字就叫做「透露」。
她自信地说，「我愿一生都为人拍摄肖像，这是一个使命，我用我的技能让我的拍摄者，拥有一个他存在这个世界永久的证据，这就是意义。」
大王肖像摄影首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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